秋煦于无声处话灵感创作谈

老舍先生请齐白石老人作画,画题来自一句古诗:“蛙声十里出山泉”。接活后,齐白石老人迟迟没有动笔。为啥呢,在他看来,山泉青蛙都好画,因为那是实的,有样子在那摆放着。唯独蛙声不好表达,因为它是虚的,看不见,摸不到,且要十里。那得多少只青蛙啊!为此他彻夜难眠,不知道该怎样破题。显然,这时齐白石老人迫切需要一种灵感,以解决“蛙声”问题。可灵感在哪里呢?连齐白石这样的绘画大师都感觉为难,可见灵感来之不易。灵感,是一种联想和发现,是精神境界的升华和提高。说到底就是一种想象力和感受力,是人对现实生活与客观环境的感知认知。她巧妙地藏匿在现实生活里,时刻等待着智慧的眼光去发现和体会。这种感知认知源于悟性。人都是有悟性的,不同的只是快慢强弱之分。这是人区别于其它动物的重要标志。悟性是一种潜能,这种潜能的开发利用决定着一个人的前途命运。实际也是人类对智能开发的客观要求。所谓培养人教育人,本质就是开发人的智慧潜能,提高人的想象力,感悟性,和认知度。那么就文学而言这种潜能悟性是从哪里得到的呢?有人说是天赋,即天生就是写作的料。我认为天赋只是一个基础条件。悟性基础好,反应快,应变能力强,当然有助于潜能的发挥。但这并非唯一因素,更不是决定因素。决定因素还在于后天的学习实践。灵感在整个文学创作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她就像一座灯塔,指引着前进的方向。除天赋基础条件外,灵感主要源于两点。一是对现实生活的感受和认知;二是对文学创作自身规律特点的认知和把握。现实生活客观存在,但怎样发现认识其中的密码含义却需要有一种独特的视觉,这视觉就叫灵感。灵感虽然是悟性潜能的外在表现,但它并不是悟性潜能自身,而是悟性潜能作用于社会物质生活之后所表现出的一种能动作用。这种能动性应该也必然是随着文学创作的具体实践逐步积累获得的,并非单靠天赋就能解决。不论对现实生活或文学自身规律的认知把握,其潜能的发挥都必须源于读和写。不读那么多书,不废那么多笔墨,那么,捕捉灵感将是一句空话。齐白石老人是怎么解决的呢?经过苦思冥想,他最终画出的是一条山涧溪流。溪流里没有青蛙,更没有蛙声。只有几块卵石和几只小蝌蚪。为啥不选择青蛙而选择小蝌蚪?因为蝌蚪更具含蓄和象征性。溪流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但溪流里的蝌蚪却未必有人留意。特别是山涧溪流,谁看见过小蝌蚪?它为啥会来到了这里?它们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而去?它们的爸爸妈妈又在哪里?它们与大自然有着怎样的联系?于是,看着画面人们不禁发出一系列追问。并由小蝌蚪自然而然想到了青蛙,想到了很远很远的上游。仿佛听到在那久远的地方,有一群青蛙正在急切呼唤寻找自己的儿女。画面给人一种生命象征,这既是联想的结果,也是灵感的突现。也许齐白石先生并没有见过山涧溪流里会有小蝌蚪,不知道它在溪流里是怎样生活的。但现实中的确存在着小蝌蚪,只不过所在位置地点不同。那么他把平原小溪里的蝌蚪请到山涧溪流来,虽然只是地理环境发生了改变,却构成了另外一种奇特意境,并让人生发出无限遐想,从而巧妙解决了“蛙鸣”问题,真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画家把自己的独特想象和发现巧妙地与现实糅合在一起,借助一条司空见惯的溪流而得以充分表达挥发,给人一种生命幽深,源远流长之感。不仅完美表达了原有诗句的确切含义,而且大大拓展了想象空间,从而达到了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这是艺术家对现实生活的非凡感受和巧妙嫁接所致。作家铁凝在一篇文章里讲到作家要有对生活的感受能力,啥是感受能力呢?其实就是想象力和感悟力。同样一件事或一个人,在不同的人身上感受和认识是不同的。如果你读了很多书,并且在实践中对艺术规律有了一定认识和理解,那么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感悟就会有所不同。而这种不同正是灵感的确切内涵。卡夫卡把人变成甲壳虫,从小动物的视角看人类,从而揭露了人的贪婪和自私。他的灵感或许就来自于甲壳虫。他把人类现实与其它动物们联系起来,寓现实与荒诞中,寓灵感与想象中,从而达到了高度的和谐统一,促成了艺术表现形式的自由发挥,其价值远非生活自身可比。其实想象与灵感本来就是一回事,想象是灵感的内部动力,灵感只是想象的外部延伸。没有想象就不会有灵感。结论:想象源自读写,灵性源自感悟。字里行间寻灵感,于无声处听蛙鸣。灵感是艺术领域一块尚待开发的处女地,无论音乐、绘画,或文学,都离不开她。她是艺术的生命之光和灵魂之所,也是艺术的理想王国。拥有她就等于拥有了打开艺术之门的钥匙。艺术实际应该是一种移植术和嫁接术,可以把甲事物移植到乙事物;可以让植物与动物对话;可以让天上的东西挪到地上来,也可以把岸上的东西放到水里去。从而搭建一个舞台,创造一种神奇,寓意一种情怀,表达一种心性。而所有这些都源自于感受力和想象力,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灵感”。灵感是一切艺术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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