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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浩然文史（ID：haoranwenshi）

作者：浩然文史·天上白玉京

清朝末年有这样一则趣事，一南方土豪到了北京跟人力车夫说要去天下闻名的风月场所“八大胡同”。车夫将其拉到后，南方土豪下车看到胡同名牌上并未写八大胡同，还以为被带错了地方，遂与车夫争执起来。最后还引来了警察，经过解释这位南方客人才知道八大胡同是一个泛称，指的是北京前门大栅栏以东的陕西巷、石头胡同、百顺胡同、胭脂胡同、王广福胡同等。清代光绪庚子年以后，警察厅将妓院迁至外城。由于此处商业繁荣，因此引来诸多妓院入驻。无数高官商贾对这里趋之若鹜，每逢年节，嫖客如云，呼酒送客之声彻夜不息，八大胡同成为了清末民国时期北京最发达繁荣的红灯区。

如今的八大胡同

一、清末八大胡同的兴盛

八大胡同的兴盛可以说离不开清末公娼制的实行。清初废除了教坊司和官妓，娼妓从合法职业一下子成为了社会四恶之一（娼妓、偷盗、赌博、斗殴）。但这解决不了大量贫困女性无法就业的难题，于是民间私妓开始迅速发展，这也带来了种种行业乱象，性病在人群中肆意传播。眼红收益的妓院老板甚至开始掳走良家妇女逼迫其卖淫赚钱，为此康熙下令，凡是“伙众开窑诱取妇人子女者”，一律斩立决。但收效并不是很好。

光绪庚子年后，清廷每年的财政赤字越来越大。为了从这一行业中收取税费弥补亏空，清政府便顺势将妓院迁至城外，允许其在批准范围内公开营业。同时学习外国租界实行公娼制度管理娼妓行业。一方面要求卫生部门对妓女定期进行身体检查，确保有花柳病的娼妓不准接客。另一方面为了收取花捐，设立了调查乐户捐委员，以监控妓院和娼妓的纳捐情况，一经发现有漏捐的，除了补足额外还要另行罚款。

当时在北京，有官方认证的妓院共有家。这些妓院按照等级高低分为清吟小班、茶室、下处和小下处。其中小班、茶室大多集中在八大胡同。八大胡同的妓院一般都是档次不错的的三合院和四合院。有的妓院赶潮流，使用中西结合的砖木楼房。这里清吟小班的娼妓多是来自苏杭的才女，她们从小学习书法诗词和笙管丝弦，养成后便被卖到北京。这些女孩是小班的头牌，主顾也多是权贵。因此常常能独占一个跨院，并在门口挂上自己的花名。

妓院名妓挂牌

二、八大胡同里的传奇故事

在八大胡同的陕西巷和榆树巷里曾出过赛金花和小凤仙两位名妓。赛金花在榆树巷1号院的一栋西洋小楼里做营生。赛金花又叫傅彩云，本是苏州名妓，曾以妾的身份随清末外交家洪钧出访英、德。在洪钧死后，赛金花于光绪二十四年定居北京重操旧业。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后，赛金花凭借在德国的交际关系与联军统帅德国人瓦德西开始同居，并力劝瓦德西约束好部队。她还在后来的和谈中发挥重要作用，一时间京城的显贵们都争认其为赛二爷以求自保。在联军退去后，清廷为维护颜面将其贬回原籍，赛金花最终在贫困中离世。

刘阿姨曾经饰演赛金花

另一位则是八大胡同陕西巷52号小楼里的小凤仙。倒袁名将蔡锷曾为躲避风头频频出入八大胡同，并在这里与小凤仙相识相爱。最终在小凤仙的帮助下，蔡锷得以逃离北京。从蔡锷给小凤仙的对联中就能看出他对小凤仙的喜爱：“不信美人终薄命，古来侠女出风尘。”只可惜蔡锷将军英年早逝，两人的爱情遂没了下文。

杨颖饰演的小凤仙

到了民国时期，各届政府多延续公娼制，八大胡同因此愈发兴盛。袁世凯执政时期自国务总理以下，政府大小官员不少都是八大胡同的常客。段棋瑞政府的名将徐树铮曾娶走了八大胡同庆余堂头牌苏芸仙。

著名的“打油诗仙”军阀张宗昌在投靠奉系入主北京城后，刚下火车就跑到八大胡同，给所有娼妓每人打赏了50块。当时的北京连这些政治上的大人物都对八大胡同如此青睐，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徐树铮

三、八大胡同背后的民国娼妓行业

在兵荒马乱的民国，八大胡同依然每日灯红酒绿。这背后折射出的是当时中国各地都存在的问题。民国是中国社会各方面都急剧动荡的时代，随着自然经济解体加速，工业化和困苦的生活像一条鞭子驱赶着破产农民进城讨生活。大量的廉价劳力滋养着诸如上海、北京、天津等政治经济重镇的服务业。而性服务行当，这一中国传统产业乘着这股激流迅速扩张。民国十年时，连边远寒冷的察哈尔地区从事性服务行业的人数都多达人，全国娼妓数量据推断更是不下百万。如此庞大的群体生活状态是怎样的？一个病态的社会又是怎样把人逼良为娼的？

民国娼妓数量之所以如此庞大，从供需关系上来看，一方面是市场需求大，城市化过程中男性人口过剩严重。另一方面是这些可怜女子自身成长环境恶劣，没人想生下来就从事下九流行业。年上海解放后，曾对收容的位娼妓做了一次从事该行业的原因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在包办婚姻结束后由于没有生活来源不得不从事性服务的女性数量最多。这些女性多出身农村地区，在城市结婚后别无所长只会照顾家务，家庭破碎后无奈只能委身娼业。

这些女性即使进入此道，生存问题仍然严峻。在低级的班子制、大院制的妓院中，娼妓们大多都是被买来的，因此收入全部被老鸨收取。她们每天吃大锅饭，三餐也基本全素。还有些娼妓相貌美丽，声名远扬，在经过包装后便有机会进入上流社会。这些交际花通常是一些高级妓院的招牌人物，在年轻时积攒一定资本后还会入股妓院成为股东。

影视剧中的交际花

实际上对风尘女子来说，25岁是一个大关，如果不在这个黄金年龄之前出嫁，那么后半辈子大概率是永远无法跳出这个泥坑了。没有生活技能，又年老色衰的她们很快就会被社会淘汰，好一点的做些洗衣梳头的活计，运气差些的只能流落街头在贫困和疾病中凄然死去。根据统计，大约40%的娼妓都无法得到善终。

电影《月牙儿》月容母女双双沦为妓女

文史君说

无论是士君子放浪于天地之外的闲情逸致，还是平民苦工的“温饱需要”，八大胡同这处北京城最热闹的烟柳之地都能给与满足。这里的女人或明艳或清纯，戴着各式面具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以维持生存。在她们娇媚妖娆的面具底下，是被社会凌辱虐待留下的心灵伤疤。名妓赛金花临终前的《悠悠曲》更是道尽了这些风尘女子的满腹辛酸：“唱风流，万事忧，一朝春尽红颜老，门庭冷落叹白头。叹白头，泪水稠，家产万贯今何在，食不裹腹衣槛褛。衣槛褛，满身垢，一副骸骨谁来收。”终于，在年，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娼妓们从苦难中被解放出来，罪恶的娼妓制度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参考文献

张超：《民国娼妓问题研究》，武汉大学年博士学位论文。

北京市公安局编：《北京封闭妓院纪实》，中国和平出版社出版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天上白玉京）